王雪平/青青園中菜
我宿舍的外面是一片菜園,一年四季蔥蘢青翠,春夏秋冬四季分明。一夜春風、一夜春雨,一顆顆小小的種子鋪衍成夢,星星點點成又綠又嫩的新芽,到了夏秋復又花開蒂落結(jié)成宛如綠瑪瑙般的絲瓜、紫水晶似的茄子、綠流蘇一樣的豇豆,或是結(jié)成往往一個人竟抬不動的大南瓜、大冬瓜,將菜園點綴得五彩斑斕。
我無法拒絕對五彩繽紛的蔬菜的喜愛。每天早晨,打開窗戶后我總要朝下面的菜園看上幾眼:調(diào)皮的蘿卜,故意在地面上露出一小截白皙而又嬌嫩的皮膚,在陽光的映照下,泛著誘人的光澤,顯得格外的可愛。黃瓜長得正繁盛,一朵朵黃色小花掩映其中,引得無數(shù)蜂蝶流連忘返。一條條碧綠的大小不一的黃瓜擠擠挨挨,錯落有致地從架上直垂下來,不禁讓人想隨手摘一條嘗嘗。小時候,炎炎夏日下和小伙伴們玩累玩渴了,便跑到葫蘆架下乘涼,一邊數(shù)著架上的葫蘆瓜,一邊順手摘下旁邊一條脆生生的嫩黃瓜,用小手捋幾下,就放進嘴里大口大口地嚼,頓時一股清涼透入全身,連小小的毛孔也都浸滿了清爽。當時多好,既不要擔心催熟劑,也不用提防各類農(nóng)藥化肥殘留在上面,你愛生吃就生吃。
那時的菜園子隨季節(jié)而種植。作為蔬菜,也有自己的作息規(guī)律和生息速度,也就是說每種菜都有自己的節(jié)氣,農(nóng)人是很講究節(jié)氣的。哪種菜適合什么節(jié)氣播種是萬萬不能馬虎的,種早了,種子爛在了料峭的春寒中,種遲了遇上霜凍成不了正果。比如種大豆就要選在芒種后,“芒種后好種豆”,這時候種的豆結(jié)出的果實特別飽滿。提前了,大豆只會瘋長葉子,推后了,開花時正趕上了霜凍,白忙活了。小時候讀童話故事《萵苣姑娘》,我非常羨慕巫婆家的菜園,一年四季,不管隆冬還是炎夏,她家菜園里都長著各種各樣水靈靈的蔬菜,別人家菜園里有的,她有,別人家菜園里沒有的她照樣有,而且長得特別蔥蘢水嫩,這些傾城傾國的綠意常常牽動人們舌尖的夢想,以致于萵苣媽媽懷孕期間無法抗拒碧綠的萵苣的誘惑,情愿冒著失去孩子的風險也要讓萵苣爸爸去偷巫婆家的萵苣。今天,大棚蔬菜并不輸于巫婆家的菜園,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。萵苣媽媽想吃的萵苣超市里就可以買到。只要您走進超市,蔬菜架子上那些被碼得整整齊齊、穿著透明的保鮮膜外衣的鮮嫩嫩水靈靈的蔬菜正等待著您的挑選。您想買什么菜就買什么菜,冰天雪地的冬天可以嘗到炎炎夏日中才能生長的蔬菜,盛夏酷暑里可以吃到秋冬季節(jié)里盛產(chǎn)的蘿卜、白菜。只是這些看起來光鮮亮麗、鮮嫩欲滴的蔬菜,往往又讓人不免擔憂它們是否存在安全隱患……回家后放入小蘇打洗了又洗,炒完裝盆后嚼到舌頭上硬硬的,它們終究因為缺失了大自然的撫摩,缺少了露水的滋養(yǎng),缺少了天地間的風吹雨潤,缺少陽光的青睞,當然就少了很多的厚味與內(nèi)涵,失去原有的滋味也是無可厚非的。
失去了就不會回來,當年擁有的蔬菜味道已如一陣風,颯颯地吹過去了,就永遠地過去,不會再回頭了。